夙青道:“那你不是也会死?”
红袍男人冷笑一声,“我在这十年了都没死。这十年间这破楼都没动过,鬼知道它今天发什么神经。”
夙青小声问古枯:“帮吗?”
古枯道:“他说的是真的,这楼现在正在下沉,速度恐怕会越来越快。按这大红袍说的那样,这楼沉下去,我们最少也得等几十年,这古楼才会重新破土而出。到时候不被饿死,也得被这大红袍瞪死。”
夙青瞥了眼那张邪魅的脸,“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古楼要封印的就是他?”
“十有八九就是他”古枯顿了顿,接着道,“什么东西不知道,但绝不一般。能有五道封印的,不可能是普通之物。”
五道?古楼本身、正门上贴的符箓,蓝色的光屏、那家伙身上的铁链……还有?夙青脑海中灵光一闪,抬头看向二楼那些形态各异的壁画。
古枯指了指那些壁画,道:“房间外画的不是一般的灵兽,而是瑞兽,青龙、朱雀、麒麟、貔貅……围成一圈,所镇压的东西绝对是极煞之物!而且他们没有眼睛。”
夙青惊了一惊,细细查看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瑞兽,果真发现兽嘴上面空空荡荡的。没有眼睛的它看上去像是被吸干了灵魂,怪诞诡奇。
夙青内心疑惑不已,哪有人画画不画眼睛的,是怕它们活了不成?
“那为什么没有眼睛?”
古枯压低了声音:“老夫猜测原本是有的,只不过是画的灵力变弱了,眼睛作为点灵之笔是最能体现灵力大小的部分。恐怕灵力要镇不住那家伙了,估计是受邪煞之气的影响。若不是大红袍手脚有铁链拴着,不然……”
红袍男人有些不耐烦,“你们商量好没有?”
古枯道:“还……”
正门突然被大力撞着,几声熟悉的鸟叫传来,古枯和夙青脸色俱是一白,是那怪鸟!
“砰砰砰——”,大鸟用身体不断撞击,隐隐约约还听见似乎有剑的穿刺声。门被强行破开。
夙青有些懵:“我去推过门,这门不动啊!”
“我也是。”古枯面色凝重,“这下麻烦大了。”
大门比夙青二人进来时要矮上许多。随着门被打开,许多泥沙进入了古楼内,这楼竟真的在下沉!
三个黑袍人走了进来。为首的正是先前那攻击二人的刀疤脸。那只怪鸟跟在三人身后,看着古枯和夙青蠢蠢欲动。
刀疤脸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东西,正是先前古枯插入鸟脖子的那把小弯刀。
古枯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。
那个红袍男人抖了抖铁链,似乎是想鼓掌,嘴唇勾起,愉快道:“好久没见到过这么多人了。”
黑袍人突然向古枯二人发起攻击,古枯护着夙青狼狈躲闪。
古枯道:“我引开他们,你……”
夙青没等说完,一溜烟地贴着墙边向敞开的大门奔去。
古枯:“……”
古枯尽全力拦着三个黑袍人,只躲不攻击,等抓住其中一人的纰漏抬手破敌,那黑袍被掀翻在地。同时古枯也受到了刀疤脸一击,趴倒在地,无力再起。
刀疤脸嘿嘿笑着,将那把小弯刀架在古枯脖子上。
夙青这边,还没跑到大门前,那只怪鸟就飞驰而来,还伴随着怪叫。夙青捂着剧痛的耳朵掉头往回跑,奔向那一脸笑意,从站姿改为坐着看戏的红袍男人,一把抓住铁链,问:“怎么开?”
红袍人笑意更浓了,金色的眼睛看着一脸慌乱的夙青,“不知道。”
夙青暗骂一句。
那鸟直冲夙青面门,夙青踉跄倒退,仓皇躲到那红袍身后。
红袍见状略一侧身,举起带着铁链的左手,那怪鸟减速不及,直直向着铁链冲击而去。那红袍将铁链当鞭子用,迎着怪鸟甩了上去。
夙青急忙双手捂紧耳部。
那怪鸟被狠狠抵在了地上,发出了一阵不堪入耳的哭嚎。
夙青拽起铁链“哐哐哐”疯狂砸地,她这算是明白了,要想脱离困境,唯有把这个人给放出去!
那刀疤脸像旁边一黑袍人略一使眼色,那黑袍人抽出一柄剑腾空而起,猝然而至到夙青面前。
古枯挣扎道:“当心——”
刀疤脸狞笑着将架在古枯脖子上那把刀又下压了些,古枯的颈部瞬间出现了一抹血痕。
夙青下意识抬起手,用手中的铁链挡于自己面部前,那柄剑与铁链猛烈撞击,生出一阵火花。夙青被掀翻在地,狼狈地向后滚了滚。
她来不及后怕,急忙又向着另一根铁链爬去。
那红袍人到还有心情说笑,“你倒是真会找武器。”
方才那一击将夙青手上划出了一道伤口,那伤口往外直冒血。
夙青也不再处理那伤口,抓住铁链想要重复方才那一招。
不过黑袍人并不给夙青机会,电光石火间已绕到夙青身后,挥起剑来便要直取夙青性命。
那红袍流水般一拳挥出直击黑袍人面门,那黑袍万般没有想到他竟会出手,躲闪不及,被打得身形向后跌去。
断裂的铁链也如之前那大门处的符箓,在空中化为齑粉,转而消失不见。
夙青被这三番五次的死里逃生吓得浑身冷汗。
这是怎么回事?这链是怎么开的?
那红袍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死死盯着夙青,眼睛似有千万情绪深藏在其中。
“你……你竟然是燕家人?”
夙青一脸迷茫,袖口处到处蹭的是血,配上翻滚时满身的泥垢,说不出来的滑稽。
燕家,怎么又是燕家!真真是倒了大霉了!
刀疤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对着古枯意味深长说道:“好啊,原来这才是你要找的东西?”
古枯没有回答,似乎也愣住了,眼神晦暗不明。
一时间古楼内一片寂静,无人发动攻击。黑袍人望向刀疤脸,刀疤脸没有理睬,警惕地看着那红袍,眼底有一丝丝难以置信。
夙青趴在地上,大脑飞速运转,是什么导致的封印解除?刚刚只有自己的手……手?夙青望向自己流着血的右手。血!
夙青抬头看向红袍,红袍似乎读懂她心中所想一般,略微一点头。
夙青不再犹豫,将右手放在了另外一条铁链上。
化粉、消失。
红袍低下头,没有束起的头发遮住了脸颊,看起来有些病态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处,因被铁链束缚太久,出现了红痕,随后低低笑了起来。
“没想到,真是没想到。”那红袍看着夙青,夙青不寒而栗。
“介绍一下,我叫红光耀。”
夙青想,这名字和他的服饰还挺搭。不不不!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!
刀疤脸听毕,将刀从古枯脖子上放下,恭恭敬敬冲着红光耀施了一礼。
“方才不知是您,以为这楼压的是平凡灵物。是在下冒犯了,还请沧逸君原谅。”
夙青见状,急忙用眼神示意脱离了束缚的古枯,想让他趁机快躲起来。
但古枯像是傻在了原地,神情呆滞地望向红光耀所处的方向。
“红衣、凶煞、封印……老夫……老夫早该想到的……怪我被京城之人误了眼!”
夙青看着情况不太对头,轻声对红光耀道:“是我救的你!帮我和那老头逃出去,就当还一个恩情!”
红光耀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里净是嘲讽。
“哦?是吗?可把我关在这里的也是你。”
夙青大惊,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结结巴巴道:“你……你认错人了吧,我第一天见你。”
红光耀不紧不慢,捋了捋自己绣着金边的袖口。
“那我可不是第一天认识你。”
刀疤脸依旧保持那恭敬的姿态:“沧逸大人,实不相瞒,在下一直在找您和灵圣剑本体,听闻本体在京城,在下愿意随您一同去京,定当不惜余力地帮您夺回属于您的东西。”
古枯大骂:“奸佞小人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到底什么主意!灵圣剑素来便是燕家之物,容得你这般自作主张?”
红光耀神情一凛,“燕家之物?“
随即狞笑起来,眼底暗暗有红光燃起:“那我倒要看看我离了燕家究竟还是不是这剑神!”
夙青暗道不好,这老头怎么净说些不中听的话!
红光耀转身掐住夙青脖子,一瞬间,夙青的胸腔仿佛要炸开般,泪水不禁掉落。
刀疤脸重新缠住古枯,不让他靠近。
红光耀看着夙青痛苦的模样,眼中闪过了几丝情绪。
“呵……你倒是和燕且有几分相似。”
夙青在一片泪眼蒙眬,耳朵轰鸣中,隐隐约约听见古枯叫喊,这声音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,她终究是扛不住这疼痛,眼前一黑便坠入无边黑暗。
没想到竟然会死在这个地方。
纷乱似乎离自己已经远去。夙青缓慢睁开双眼,看到了那处深渊,自己距离它也不过六步之远,回过头来发现还是那双,仿佛渗着剧毒的眼睛。
一阵光突然撕裂了此处空间,夙青在一片白茫中昏睡过去。
古枯叫喊道:“她是燕家唯一的后人了!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?燕将军……燕且他是被逼无奈啊!”
红光耀依旧收紧手掌,“对待叛徒,我不需要理由。”
夙青唇色愈加惨白,在濒死之际,一道蓝紫自夙青腰间射出,红光耀即刻松手,脚尖一转,侃侃躲了过去。
一只木牌悬挂于夙青腰间,上刻“冷”字紫光浮出,幽幽闪动如水波。
夙青昏倒在地,红光耀面色阴沉,伸手向那木牌摘去,那木牌竟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,散发出更为强大力量。
古枯趁刀疤脸望向夙青那处,寻得机会,忽地跃至夙青处,双手合十,摊开按向地面,一道金色法阵随机出现,古枯将夙青拉至法阵内。
二人遂即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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